南明湖的傍晚阴阴暗暗的,微风吹的我几乎有些颤抖,长时间的奔跑与打斗,已经让我开始损失了太多太多的精力,开始疲惫不堪,站在我对面的落林生,一副嘲弄且不屑的表情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模样,紧握着的天人神枪,此时已经悠闲的被他当做拐杖一样垂直在古老破旧的南名湖桥木头地板上,他口气轻快而鄙夷的说“看你现在这副丧家犬般的模样,还配自称神偷,我发现你可真是天下头一号厚脸皮”我浑身一颤抖,气急败坏的看着他伸手一个麻利的跳跃转身,漫天血雨般的光芒伴随着我的无极魔仗毫不犹豫的扑向了对面幸灾乐祸的落林生,落林生嘲笑般的表情还没完全消散,原本垂直悠闲的枪已经伴随着他飞腾而起的身影,一招疾风天狼破狠狠的迎向了我的仗,我被他的枪法打击的连连后退出几米,钻心的疼痛从脚下传来,借着夕阳的余光,我看到我身前的地下,被我拖出来的一道长长的血痕,受伤的胳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以及阴暗的光线下,被湖水照映的模糊不清的脸,导致我忽然的就无比的愤怒,尖利刻薄的冲他吼“落林生,你个多管闲事的狗,我偷了谁家的宝物关你什么事,全江湖都不肯出面的事,你干什么对我纠缠不放,你就是天下头一号大无赖”落林生嘲弄的表情转变为忍俊不禁,几乎笑的颤抖的指着我说“你这话是不是主动承认你就是那只过街人人喊打的耗子,我还头一次见到偷完东西还这么蛮横无理的贼,废话少说,速速降来,随我返回神武门,待门主处置”他脸上轻松的表情忽然消失,起身便冲我冲来,我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手忙脚乱的伸手从背包中拿出逃生的土灵符,冲他大声的嚷道“姑奶奶今天不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后会无期!”语罢双指狠狠的捏着土灵符扔了出去,遇土则暴的土灵符,扬起一阵夹杂着恶臭的气体和烟雾,阻碍了落林生的视觉后,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拼着力气逃了出去,我知道,等到烟雾散尽时,我早已脱离了落林生的视线与追捕范围,任他天大本事,自当奈何不了我。
月色悄悄的在泫薄城外升起,草草木木大地一片光芒,我绕开熙熙攘攘热闹的人群,蹒跚疲惫的绕到城东墙下,一个跃身翻入了墙内的南宫家,南宫家位于泫勃城东侧,祖祖辈辈以医术相传,与三邪兵器慕容家,柳正暗器欧阳家,并立于中原江湖,我白天时的身份,就是南宫世家里千金小姐南宫静的贴身丫鬟,一身橘红色的天眼宝衣,掩盖了我的真实面目。我或许是被那该死的落林生追杀的太疲惫了,翻身入墙时,哗啦一声跌落在了荷花池中,被冰冷的水一呛,我的神智立刻恢复了许多,月色正浓时,一阵优雅的琵琶声从南宫静的房间缓缓的传来,我确认了周围没人后,才拖着狼狈的应身跌跌撞撞的一头闯了进门,喃喃的喊了声“静”一阵剧痛传来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恍恍惚惚中,我总能觉得落林生那张嘲笑并且可恶的脸在迷茫的雾气中晃来晃去的不安生,尖利的嘲笑我,鄙视我,玩一只小耗子一样的逗弄我,我愤怒的凄厉的尖叫出声,可是声音刚刚出口,就被一只柔软的手捂了回去,我听到迷雾之外,有个熟悉的声音惊慌而低低的说“小姑奶奶,你别乱喊,当心招来我爹,暴露了你的身份”我被捂的不甘心,呜呜的抗议着,随后身上的伤口处凉意传来,无比的舒适,渐渐的恢复了清醒,我看到了南宫静熟悉的身影站在我床前,手中拿的是鲜血淋淋的一块纱布,我挣扎着坐起来,南宫静凑到我床前问“琉璃,是谁伤你这般严重,看你昏迷中愤怒的表情,想必是受了不少屈辱吧”我咬牙切齿道“是神武门的落林生,为杨不凡那个老匹夫追查春风桃花散的下落,追查到了我的头上,足足的追杀我到南名湖,差点让我载到他的手里”静轻轻吸气道“我就猜得到,前段时间那全江湖闹的沸沸扬扬的春风桃花散失踪案,就是你这个死丫头干的,我的天,那可是北海冰宫送至神武门门主的祝寿贺礼,你怎么什么都敢拿”我软软的依偎在静的身边“懒懒的说,春风桃花散,就是那包白乎乎的药末么,早被我拿到手后的那天,就洒给了神武城南的河中,滋润河水去了,看不出到底有什么要紧的,无非是些糊弄人的东西罢了”南宫静缓缓的摇头道“你可真是拿着宝物不当好,那包药末,就耗尽了北海冰宫数百只银狐的骨髓啊,那可是当今世上最昂贵的药了,也被你这个没有眼力价的东西毁于一旦”我才不管那些要紧不要紧的东西,我是个贼,名满江湖的女贼,我笑道“那有什么要紧,让他们再送一份给那老匹夫就是了,东西都已经毁了,就算杀掉我,也回不了这人世间了”我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挥了挥手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如果今天继续絮叨我,让我伤势恢复不好,那你爹看出来把我抓了去,我可怨恨你一辈子了”静微笑的摇了摇头,浅骂了声“你个不讲理的东西”随后拖着长长的裙步哗啦哗啦的出了卧房,玉栏沾白露,夜深湿罗裳,缓缓的琵琶声传来,伴我沉沉的入睡,只有在静身边,我才能得到片刻的安逸,脱离开江湖的恩怨追杀,舒适的回到一个正常人的范围中去。
我的伤势在静的调理下,恢复的很快,完全没有人可以看得出,我在三天前受过一场怎么样的重创,险些丢了性命一般的危机,就让南宫静这么轻易的化解了,养伤的日子里,我一直乖乖的陪伴在她的身边,没有上蹿下跳的到处惹事生非,时常听起南宫老爷带着唏嘘的口气说起江湖上的女神偷,如何轻而易举的放倒了杨不凡,盗走了春风桃花散,我才知道,在我眼里那包稀疏平常药末,竟然引起了江湖的轩然大波。到那时我才明白,一向素有文雅君子风范的落林生,为何在那时发了狠的追杀我,我甚至有些兴奋的看待自己做了这么一件在江湖人眼中邪恶恶劣下三烂的事,我对自己能引起这样的轰动从心底暗喜,南宫静也在私下里悄悄教训我,让我收敛起张狂的本性,好好的别在惹事了,骄傲如我,怎能轻易倾听进她的忠言相劝。
南宫静遗憾的抚摸着我本来应该光滑细嫩的胳膊,手臂处如同月牙般的疤痕让我失去了在炎热的夏季里露出胳膊的权利,落林生给我的这一击,太深太深的无法消除,纵然南宫静用尽了全部的医药,依然没有恢复我胳膊的本来面目,已经结疤,并未痊愈的伤口,时不时的会传来一阵阵的痛,让我在阳光明媚的南宫家后花园里,依然会时不时的回忆起那个狼狈而差些丢了性命的黄昏。每次提起落林生,我总是恨的咬牙切齿的难以释怀,横行江湖这么多年,到手宝物难以计算,凭什么为了一包小小的春风桃花散,他就这般的追杀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包被我当成江湖郎中骗人把戏的药,是北海冰宫村长,令人活活抽取了数百只幼年银狐的骨髓后,夹杂一些珍贵的药材补品,经历七七四十九天熬制而成,除了起死回生,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全天下,就那么一副药,送予了神武门主车敬墨做为寿礼,却不料被我挥洒至城南湖中,珍贵药物毁于一旦,全江湖几乎震怒而气愤,南宫静说,以前我偷偷拿拿的没人会计较,是因为我偷拿的宝物并不如春风桃花散这般珍贵,丢掉了就丢掉了,江湖中人无非是感叹下我偷物的手法与技巧,并没有真正的动怒,却不曾想,一再忍让的态度竟然会引发我如此胆大妄为的举动,神武门门主,出黄金千两,悬赏捉拿我归案处置,以解心头之恨。南宫静给我上完手臂上的药,叹息着拍了拍我的头说“只怕伙计你这次,要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都会在劫难逃啊”我不在意的一仰头道“大不了自刎于人前,谁也别想在我活着的时候碰我一跟手指头”南宫静浅笑道“事搁半月,都没有人能查到南宫府,恐怕小妮子你这次,又是干净利索的没留痕迹了”我得意的一笑,那是当然,苦苦学艺数十年,从小孤苦无依,我身上的警惕性与灵敏性,怎能是江湖中那些名门子弟姑娘家所能比的。南宫静缓缓的说“过些时日,韦老板钱庄将会接受一件珍贵的金如意,这件事我不想瞒你,因为我知道即使我瞒得了你一时,也瞒不了你一世,你一定能在宝物到来之时得知它的存在,只是我奉劝你一句,新伤未好前,风波未平前,你还是老实的放过那件金如意比较合适,省得被人逮了现行,到时候,连自刎的机会都不给你”我抬头天真无邪的看着南宫静,微笑的问“那么珍贵的东西,韦老板一定会大开盛宴招待来宾吧”南宫静点头,我说“那作为泫勃南宫家的大小姐,你肯定也会随老爷一起去吧”她点头,我拽着她的衣袖柔语道“静儿,你就带我一起去嘛,我是不会在这风口浪尖碰那件金如意的,只是宝物一旦落入仓库,恐怕我再想见一眼就难了,如此珍宝,你总不能忍心让爱财如命的我就这么错过看它一眼的机会吧”南宫静轻笑着叹息道“殷琉璃,我姑且信你一次罢,等至后天正午,你就随我一起赴宴,到时候,慕容栋,欧阳呈,都会赴宴参加,你的底细他们虽然不知道但是若你敢轻举妄动,我就以你以下犯上的名义先让他们制服了你,五花大绑扔回南宫府”我冲南宫静扮了扮鬼脸,傻瓜都能知道,这件金如意,是设给我的圈套,全江湖人都眼巴巴的等待我落网交代出春风桃花散的下落,心思单纯的南宫静,是真心的想保护我,但是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我细腻的直觉,并不会忽略掉这次金如意真正的目的。我不服气,我就要做给全江湖人看,我拿了春风桃花散,我也能拿走金如意,无论是什么东西,统统放马过来吧,我若退缩了,我就不是女神偷。
夜,风过,我悄悄的躲在房间里,在刻意点置昏暗的灯光下细细的缝补我那件天眼宝衣,与落林生激烈的一战,让它几乎面目全非,这是师父临终前交给我的,是师娘生前所穿,师娘红颜薄命,在一次陪伴师父盗取神武门门主令牌时,被乱箭射死在城外,师父伤心欲绝,安葬了师娘后便归隐山林,从此不问江湖事,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师父说,我是师娘生前,在山峦深处的溪水旁拣回来的弃婴,师娘有一手绝好的箭法,百发百中,师父有一手潇洒的枪法,见血封喉,我对师娘没有印象,我只知道师父房间的窗前,师娘永远都是一副笑颜满面的样子,背着装满精致小箭的箭娄和那把华丽的弓,天眼宝衣遮挡住师娘的眼睛,我看不到师娘的样子,但是我知道,师娘一定很美很美。小时候,师父不许我下山一步,也不许我提及师娘的一切,每日里就让我拼命的习武,习武,练习一切的武功与灵敏度,我那时候恨师父,我觉得是他把对师娘的思念痛苦加到了我的身上,让我的童年阴暗无比,后来在我十六岁那年,师父终于一命不起,临终前,吩咐我打开他珍藏了十几年的锦盒,拿出了那件依旧崭新的天眼宝衣,师父说“琉璃,这是你师娘曾经穿过的衣服,我把它送于你,师父不在了,你要善待它,等师父死后,请你将师父与师娘合葬在一起,你就可以带着一身的武艺下山求生了”师父让我切记,万万不可接近神武门半步,让我忘记他曾经絮叨的哀怨与仇恨,不要去为师娘报仇,我默默的答应了,师父死前,看着我的眼光,温柔而内疚,仿佛是在为这十几年的严厉而道歉,我说“师父,我不恨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琉璃心里,您就是我的亲爹,我一定会记得您所有的话”师父看我说完后,长舒一口气,与世长辞了。我将师父与师娘,共同埋葬在了山花烂漫的深山里,有溪有树,有花有草,我想另个世界的他们,一定会比翼双飞,快乐无比。离开深山后,我在饥寒交迫的时候流浪到了泫勃派,南宫世家收留了我,把我交给南宫静做贴身丫鬟,我不甘心的想起师父十几年的话,在我心里印下了深深的仇恨,我想为那素未谋面的师娘报仇,一次次独身闯神武,一次次的重伤而归,一次次的盗取宝物,让我在南宫静前失去了隐蔽与屏障,南宫静知道我是怎样成为这样一个江湖小**时,无比平静的说“殷琉璃,我支持你,无论你受多重的伤,有我南宫静一天,就不会让你死去”我很感动的接纳了这份我二十年里唯一的一份友情,我想如果不是南宫静,我早已暴尸荒野,成为野兽的口中美食。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南宫静在三邪兵器慕容家那里,得到了一把无极魔仗,慎重的送给了我,从此那把光芒四射妖媚无比的仗,陪伴我至今。
天眼宝衣缝补完毕,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是我至少保住了它的存在,很心疼它的破旧,对落林生的怨恨,又加一层。
金如意被带进泫勃城的那天清晨,一向宁静的小城窃窃私语的喧闹了起来,我将天眼宝衣慎重的穿在贴身,外面挥身一转,套上一件洁白宽大的寒雪玉龙衫,本来答应南宫静不带的无极魔仗,也被我费尽心思的藏在了衣服里,装做没事人一般出了房间,一路直至南宫静所处的荷花亭处,悠扬缓慢的古筝琴声缓缓的流畅着,一点一滴如同露珠一样滴在我的听觉里,南宫静见我来,灿烂的一笑,未停手,嘴巴空空的招呼道“琉璃来,陪我奏一曲,如此美妙的清晨,怎可荒废”我歪歪斜斜的坐在亭子旁,嘴里嘟囔着“没有兴趣弹琴奏曲,静,我看老爷都已经动身走了,金如意也早就进了城,想必这会都到了钱庄,咱们何必不随老爷一同去,你听听外面的脚步马车声,肯定已经去了好些人了”南宫静浅笑道“你永远都是这么沉不住气的,其实多等一会也无妨,现在去了乱糟糟的,万一趁我不注意,你再跑了可怎么好”我转身道“不会的,静,我答应你的事我怎么能食言,跟我相处这么久难道你不了解我吗”南宫静笑道“连亲口答应你师父的遗愿你都可以违背,还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全身一僵,冷声道“那不一样,你该知道”南宫静见我真的动怒,琴声瞬间而断,周围竟是死寂一般的诡异,她笑道“我就是一句玩笑,琉璃你别真生气,咱们走吧,随我爹一起去钱庄”她走过来摇了摇我僵硬的身体,我才慢慢的缓和了过来,不言语的随着她朝大门外的方向走去,其实刚刚南宫静的那句话,着实的刺痛了我的心事,为师娘报仇的想法,并没有随着师父的逝世而消失,我不明白我这种固执是如何而来,我也不知道,我这种固执,在以后会给我周围的人,带来怎样的一种伤害。
韦大宝的钱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韦老板得意洋洋的在人群的包围与奉承中满面红光,我知道,那柄金如意,就停在他身后的库房中,我在想,一会如何潜入库房,将金如意拿到手,今天既然是专门为我设置的圈套,一定会有很多机关,我万万不能在此丢脸被捉,我一旦被捉,那连累的还有南宫一家人。所以我要万分小心的行事。南宫静可能察觉到我的神情异常,担忧的悄悄的捏了捏我冰凉的手,去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抬眼的功夫,就看到落林生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一脸悠闲的跟南宫老爷说着什么,我的愤怒被悄悄的燃起,如果不是如今这么多人在场,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一仗挥出去,把那个该死的人打个支离破碎才满意,落林生可能是觉察到了我怨毒的目光,疑惑的抬头朝着我的方向看来,仅有的理智吓的我一个激灵的转过了头,装做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别的方向,后脑勺,与其他可以暴露在落林生视野里的部分开始麻冷麻冷的不舒服,我暗暗咬牙,鄙视自己的胆小与多疑。南宫静现在已经完全的忽视了我的存在,兴奋并且期待的看着韦大宝身旁的女子,我随着她的目光透过层层人群凝视了过去,明媚的阳光下,热闹的人群中,她神态淡定的站在韦大宝身后,芊细的手恰到好处的捏着一副价值不菲的玉算盘,小巧玲珑,晶莹剔透,与她略显黝黑的肤色有着鲜明的对比,一身小荷春雪裙,服服帖帖的依附在她结实健美的身板上,我想,她一定就是那个名满江湖的,韦大老板的义女,兰小玉,果然,南宫静挥手压着嗓子冲她的方向喊着“小玉,小玉”女子显然是看到了南宫静挥舞的手,悄悄的伏在韦大宝的耳前说了几句什么,便穿越层层人群,微笑着走到了南宫静身边,两个小女人先是压着嗓子惊喜的雀跃了下,蹦蹦跳跳的抱了几下,随后兰小玉腻着声音便冲南宫静撒娇起来“静,今天好多人来看金如意,人家帮干爹忙的都快累死了,你看你看,一身的汗,晚上又要用玫瑰花瓣洗澡了”南宫静装模作样的在她干爽的额头擦了擦道“瞧你娇气的,谁不知道你兰小玉是江湖女人豪杰,巾帼不让须眉,你冲我腻的什么劲啊,多忙会没事,说不定哪会结实个青年才俊一见终情,那你可就赚了”兰小玉腻腻的一挥手道“才什么俊啊,哪有时间啊,现在干爹整天派着我东奔西跑的,你没见我皮肤都不好了,油腻油腻的可愁死了”南宫静继续装模作样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没事的,这个季节就这样,我家小玉最漂亮了”两个老相识的女人腻起来,我开始混身不舒服,不过这到是我摆脱南宫静的好时机,我装做若无其事的悄悄的后退着,与南宫静拉开了距离,然后确认了她没有注意到我的消失,迅速的钻入了人群,七拐八拐的转到了库房的后墙角,把人群远远的隔离在了外面,迅速的扯下了外面的衣服,顺手扔到了房顶,带上眼罩,提着仗就溜到了库房窗户下,我轻轻的拿仗顶了顶窗户,听到细微的咔嚓声,我微微一笑,知道这窗户,肯定设置了机关,顺手拣起一块碎石,啪的一声砸到了窗户上,窗户顺着石子力道打开的同时,从库房里也冒出了阵阵另人窒息的白雾,我掩着口鼻等雾散尽,轻轻一跃跳上了窗台,凝视了库房里的摆设,地面很干净,古红色的木地板被清理的异常明亮,房间很小,只有十几平米,一面有窗,两面实墙,再就是那道通向钱庄大院的门了,房间实墙角落里,摆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红木箱子,红木箱子的地板下,明显的比我脚下的地板低那么1毫米,我仔细的顺着那块低点的木地板凝视,发现从遍布各个房间中,较低的木地板正好能连成一条过人的小道,我疑惑的看了看旁边略高的木地板,发现每个地板下都夹连着一丝细细的线,我抬头凝视房顶,发现了不少暗箭机关,都是与那些细线连接在一起的,我暗暗的骂了声,看来这圈套,是摆明想要我的命的,姑奶奶才不上当,我决定暂时先匍匐在窗下不动,等院子里客人都散尽,参加宴席的时候我再动手,那时候就算弄出点什么动静,也不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招来人,我还是有逃脱的机会的,跃下窗子,我转念一想,万一有人来后墙怎么办,还是房顶比较安全,我伸了伸没好利索的胳膊,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爬在房顶,如同一张纸片一样紧紧的贴着,阳光照的我几乎有些头晕眼花,南宫静那傻东西,肯定跟兰小玉聊的不亦乐乎,忘记了我这个祸害的存在,我悄悄的笑了笑,等金如意拿到手,我看你们这帮目中无人的混蛋再怎么猖狂。
等待对我来说,是无比漫长而习惯的,师父教给我的耐性俩字,已经让我利用到无人能及,只是在这阳光明媚的气节里,重伤刚刚恢复的身体让我有些受不了阳光的照射,一阵阵晕眩与黑暗,几乎让我溃败,我努力的甩了甩被照射的发晕的头,全神贯注的倾听着院中人的动静,渐渐的,从一开始的熙熙攘攘变成了人声稀落,我在毒辣的阳光下暴晒两个时辰后,终于听不到院中一丝的人声,我甚至有些怀疑是中暑造成的暂时失聪,我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下麻木的身体,被压迫的,没有好透的右手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让我咬牙切齿的呻吟了下,不断冒出的汗和逐渐流失的体力提醒我,如果我再不躲避开毒辣的阳光,我就会因为中暑而昏迷翻滚下房顶,最后失手被捕,堂堂一代神偷,因为中暑被捉拿,多么可笑的场景,我淡淡的笑了笑,麻木的身子已经随着活泛起来的思维恢复了正常,悄悄的伸出脑袋看了眼院子,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我大喜,麻利的翻身往后墙根下跃去,长时间的阳光照射让我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竟然两眼发黑,双手茫然的乱抓了几下,才恢复了视力,我蹲在窗下的阴凉处大大的吸了几口气,让我自己的神智在躲避开阳光后渐渐的恢复了起来,虽然手臂还有些酸麻,但是已经不影响我的行动,我纵身一跃,无比精准的站在了安全的房间木地板上,小心翼翼的朝金如意的箱子挪去,每一步,我都是拿脚尖试探着踩下去,同时视察四周的动静,甚至风吹动窗户的声音,都惊的我想蹲下身去,不过这么一吓,我到是彻底的摆脱了迷糊,异常冷静的朝着金如意挪去,周围连接着机关的地板微微的颤动着,似乎在不甘心我的识破,我很轻蔑的鄙视他们这种幼稚的把戏,这不是圈套,而是对我的侮辱,如果我今天拿不走金如意,我就对不起女神偷这三个字,离金如意的箱子越来越近,我的笑容开始浮上一直紧崩的脸,终于,站到了金如意的箱子下,我毫不犹豫的身手去拽箱子,手在触摸到箱子之前,忽然的就想到,会不会箱子也有机关?会不会有毒?我从怀中抽出银针,细细的抿了下箱子的表面,针很光洁,没有一丝的毒迹,我又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抽出仗,半蹲下身子,伸出仗去挑开箱子的盖子,不料手一滑,被挑起一点的盖子吧嗒一声响,被关闭,库房门外响起看守的声音“什么人在里面”咔嗒一声,是开锁的声音,我伸手摸出土灵符,只要他冲进来,我就会扔下雾障逃出去,开锁的人被另一个声音拦了住“别进去了,都是机关,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看守这么严,不可能有人进去的”开锁的人迟疑了下,又咔嗒一声挂上了锁,我才轻轻的松了口气,将符塞回怀里,继续拿仗骚扰箱子盖,很顺利的,在一阵另人窒息的白雾过后,箱子中的金如意,光芒四射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松开捂住口鼻的手,惊喜的挪了前去,晶莹剔透,光芒四射的金如意,就这么简单的让我得手了,我满心得意的伸手抚摸了下那个被用做圈套,价值不菲的东西,异常的开心,我轻哼着小曲伸手抓起了金如意,金如意到手的一瞬间,轻的异常的分量让我脸色瞬间煞白,陷阱,这也是陷阱,这个金如意,是假的,可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周围连接着机关的地板咔嚓咔嚓的一阵抖动后,我手指头颤抖的触摸到了金如意后面的那根几乎透明的细线,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机关开始启动,我几乎手忙脚乱的扔掉了金如意,躲着四射的暗箭,很快的我就发现,那些箭的目标根本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早已安排好的落入墙壁,每枝箭牵扯着带出的无比结实的细线,缠绕着将我包围到了中间,给我被动的捆成了一只巨大的粽子,我动弹不得的欲哭无泪,那会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和失败,劈里啪啦的响动吸引了外面人的脚步,阴暗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吵吵嚷嚷的伴随着太阳光芒冲进来一堆人,首前的是那个刚刚还在跟南宫静发嗲的兰小玉,此时到是一脸精明的得意洋洋的看着尴尬狼狈的我,爽朗的笑道“小贼,今天就让本姑娘来揭穿你的庐山真面目”她快速冲到我面前,伸手拽我的面罩,千钧一发之机,赶来的南宫静一把拽住了她道“小玉,你不怕她还有什么歪招对付你吗,还是等她没有抵抗力再碰她吧”兰小玉果然果断的停了手,南宫静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忽然想起静曾经说的“只怕他们连自刎的机会都不给你”不就印证了今天的场面么,我忽然有些想笑,房间内聚集的人中,麻利的冲出一个让我熟悉的影子,落林生,一股恨意与不屑在我心底升起,我缓缓的看了一眼慌乱不安的南宫静,浅浅的笑了,低语道“我想做的,没有人能阻止我”声音小的只有南宫静与兰小玉听的到,兰小玉迷茫的看着我诡异的笑容,南宫静脸色瞬间惨白,她知道,我要干什么,在我牙齿深处,隐藏着一颗米粒大小的毒药,只要我将它舔出嘴巴暴露于空气,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就可以让我死掉,他们不会在我活着的时候抓到我,落林生一眼识破我的计划,冲上来一把捏开了我的嘴,毫不顾忌的将他的手指伸入了我的嘴巴,捏出了那颗毒药,毒药在空气中挥发的一瞬间,他的手墨绿的一片,显然是毒入皮肤,但是没有进入人体的喉部,是不会造成任何损伤的,我被他抠的干呕不止,几乎抓狂的冲他咆哮“落林生,你王八蛋,姑奶奶咒你全家不得安生,你别落我手里,我一定让你死不超生”一阵咒骂,让前来看热闹的人唏嘘不已,落林生无视我的愤怒,径直的朝我的面罩扯来,我奋力的一个转身,刚刚挣扎时抽出的土灵符被我扔到地上,在所有人没反映前轰然爆炸,虽然我被炸的灰头土脸的狼狈,但是也阻止了他想扯我面罩的行动,我冲着人群幸灾乐祸的笑着,落林生有些恼怒的骂了句“祸害,足足的祸害”随后气的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硝烟,一边气哼哼的转身而去不再理我,也许他认为,已经被绑到这个程度的我,是没有能力逃脱的吧。南宫静的表情很复杂,我没死,她很安心。可我即将暴露的身份,也让她开始担忧了起来,她想让我脱困,但是看来,如此情况,让我再逃出去简直是不可能的了。静的眼神开始越来越担忧的看着我,我扭过头去,倔强的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周围的人,看着我的眼神,有惊异的,有兴奋的,有鄙夷的,有好奇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轻易的碰我,他们怕我无所不能的诡异再危害到他们的安全,时间就如同定格了一般的宁静,只有兰小玉手中精致的玉算盘,哗啦哗啦的响动,每个人都开始骄躁起来,骄躁的恨不得一刀杀掉我完事,静缓缓的开口了“让我把她催眠,只要她睡着了,你们就可以将她关入地牢,等候神武门发落了”周围的人在她不急不缓的语气中忽然的活跃了,连连称好,因为总有人肯出手接过我这个棘手的祸害了。静轻轻的接近我,我装模作样的瞪着她,一脸的不服与狼狈,静看着我,浅浅的一笑,一边假装施放着医术,一边悄悄对我说“快装晕倒,他们不敢碰你的面罩,只要你身上的障碍被解除,你就自由了”我闻语后配合的两眼一翻“咚”的一声栽倒在地昏迷不醒,周围的气氛瞬间随着我的倒地开始热烈起来,我感觉到了他们正在解除将我固定在地面上的障碍,一会的功夫,就只剩手脚被绑了,我不动声色的争了争捆绑我的细线,我很有把握,我能轻易的挣断他们,然后逃掉,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两个自告奋勇的年轻人轻易的将我抗了起来,得意洋洋的拥开人群将我往地牢的方向搬去,我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随着阳光的一明一暗,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我知道,现在除了搬运我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的活人了,我猛然挣扎起来,“铮”的一声,缠绕我手足的阻碍被争断,我迅速开脚踹翻了目瞪口呆看着我的两个人,狠狠的朝他们的后背砸去,一声闷哼后,干脆利索的解决,现在昏迷的不是我,是那俩人,我迅速的绕开昏迷的两个年轻人,一路小跑至库房后墙,找到了我被抛在房顶的寒雪玉龙衫,仔细的穿在身上,遮挡住了又一次痕迹斑斑的天眼宝衣,仔细的擦了擦手和脸,若无其事的小心的混入了人群,一步一步,贴在了静的身边,与此同时,一声尖叫划破了人群的安宁“不好啦,女神偷逃跑掉了”人群动荡着混乱,静焦急的四处回顾着,终于在我挪到他身边时,隐约的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气息,惊喜的回过头,看到我一脸平静安全的表情后,如释重负,慌乱中被我丢掉的无极魔仗,也被静悄悄的收了起来,藏在了宽大的衣袍下,逃脱了追捕后,我全身虚脱了一样的疲惫,头晕目眩的,几乎有些晃荡的随着静的脚步前行,混乱的人群更加混乱了,一场精心安排的陷阱,还是没有追捕到女神偷,每个人都有些急躁和愤怒,韦大宝在远处的人群中被气的打发脾气,我静静的看着一切,累,酸痛,一场折腾下来让我本来就没有恢复好的体力越来越明显的疲惫了起来,落林生挤过拥挤的人群,朝着韦大宝气急败坏的方向走去,路过我身边时,他一个不小心的碰撞,竟然让我站不稳的打晃,落林生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口中接道“姑娘小心”小心俩字刚刚出口,抓着我右胳膊的手感让他惊异的看着我,温和的眼神瞬间的凌厉起来,我胳膊的剧痛跟他迷茫后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起打乱了我的平稳,我慌乱的伸出左手一把拽住了南宫静,南宫静迷茫的转过身,一眼看到了落林生的笑容和我被他捏着的颤抖着的右手臂,她脸色一白,顺手将我拉到了她的身后隔离开了落林生与我的距离。微笑道“落公子,好久不见了,琉璃是在下的婢女,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包涵”落林生笑道“南宫姑娘多心了,姑娘身边可真是藏龙卧虎,不容小视呢”南宫静勉强笑道“公子哪的话啊,区区一个医家小女,哪能拥有藏龙卧虎的人才”落林生盯着南宫静,意味深长的笑着没接话,南宫静慌乱道“女神偷此时逃跑,可真是可惜”落林生灿烂的一笑,转头盯着我道“是啊,可惜,我与她两次接触,都让她逃掉,凡事从不过三,下次她再遇到我,可就没这般好运了,你说对不对,南宫姑娘”嘴里喊着南宫静,眼睛盯着我,我开始恼怒的斜视他,一个冷哼转头不理,落林生笑道“韦老板这会大发脾气呢,在下失礼先走一步了,姑娘先请自便”南宫静轻轻的一点头,落林生大步消失在拥挤的人群,朝韦大宝肥胖的身影走了过去。我跟静才松了口气,但是我知道,我的身份,已被识破,静迷茫的小声问我“他为什么没有揭穿你?”我浅浅一笑道“因为我抓你的手上有一枚毒针,我用你当做人质,他才没敢下手”静低头看着我左手里捏着的一枚细小的针,有些生气道“你就不想万一真的伤到我,那可怎么办”我悄悄的将针挪到静手里道“骗人的把戏罢了,只是一个亮纸条捏成的,不是针,我哪舍得真对你下手,我又没病。”静浅笑的捏了下我冰凉的手,彼此无言,我淡淡的凝视着落林生的身影,在阳光下进进出出的虚幻,女神偷跑了,韦大宝怒了,兰小玉刷拉刷拉的算盘声,伴随着人群的唏嘘声,让我忽然觉得无比的混乱,累的想立刻回南宫府歪到在我那张舒适的床上大睡几天几夜,虚脱的感觉,如此真实的在我身上徘徊着,南宫静大概看出了我的异常,找了个借口便带着我离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无言的返回了南宫府。
回府后的几天里,我如同一只被榨干体力的猫一样卷缩着沉睡了好几天,倦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的天眼宝衣,是静帮我洗净,缝补好的,她每日里陪着我沉睡的我,恍恍惚惚的,让我在倦意里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起来,师娘晴朗的笑,一次次出现在我的梦中,穿着天眼宝衣的师娘,很美很美,就那么站在山谷溪水旁,静静的看着我,冲我浅浅的笑着说“琉璃。。。琉璃。。。”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次次的梦到师娘,从很小很小起,总有一部分的记忆是空白的,师父说师娘死时,我才不到一岁,不会记得关于师娘的一切,我很想知道,那个每次都在我梦里出现,冲着我喊琉璃的女子,分明是我的师娘,如果我没有对她的记忆,为什么会有对她的梦境,还是因为师父的哀伤,导致了我如此固执的恨意,我只知道,那个远方的,被称之为江湖正派的神武门,是我仇恨的源泉,是我一切悲伤的起始,那个我悄悄的窥视过几面的,仪表威严的神武门门主车敬墨,是我永生的仇敌,莫名其妙的仇恨,恨他恨到咬牙切齿的,潜在意识里,却只是想为那个未曾谋面的师娘报仇。静看我的眼神里,透露这一丝难以言喻的隐晦,只是那种眼神,在我清醒着的时候,从来从来没有出现在过我的面前,温柔的静,在一如既往的怜惜着我这个孤独的孩子,从我十几岁那年的夏季,就注定了与她的不离不弃。
落林生数日后,行至南宫府拜访,微风暖意的花园亭子中,小桥流水,碧莲怒放,南宫静有些坐立不安的,浅浅的笑着看着端坐在另一放细品香茗的落林生,落林生的眼睛直接了当的,挑衅的看着静身边的我,已是初夏,艳阳明媚的时节里,我被他看出了一身的冷汗,腻腻的湿透了我的衣衫,我恶狠狠的盯着他冷声道“落林生,你既然已经识破我的身份,要杀要剐随你便是,何必玩这些鬼把戏”落林生用疑惑的口气与嘲笑的表情问我“我看出了你什么身份?你的话,我怎么不太懂呢”我几乎气急败坏的冷笑道“少装了,落林生,你从那天起,就已经知道我是女神偷了,全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智商,自以为是的恶心的家伙”落林生爽朗一笑“看来你是不打自招了,如此愚蠢的女人,也能号称神偷”我反讽道“我这么愚蠢的女人,你几次捉拿都失手错过,说明你是个更愚蠢的笨蛋”落林生笑道“伶牙俐齿,好一个殷琉璃,我也是惜才之人,不想让你这么轻易的落入神武门大狱,痛快的把春风桃花散交出来,我今天姑且饶你一命”我嘲笑道“开玩笑,就凭你能抓住我么,少张牙舞爪弄虚作假,春风桃花散,早被我散至神武城南湖中,化为春水滋润杨柳了,我奉劝你不妨将城南湖水抽干取净,还给你那老不死的门主,不是皆大欢喜么”落林生脸色已经开始犯僵,冷声道“殷琉璃,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嘲讽道“我呸,敬酒罚酒我一律不吃,殷琉璃是你叫的吗,谁给你那资格了”落林生脸色已如瓢泼大雨一般阴沉,冷冷的瞪着我,手中的天人神枪瞬间转枪锋,抬手指向我的眉心,南宫静已经被他惊的方寸大乱,尖叫道“落林生,我奉劝你不要对琉璃轻举妄动,否则我舍得一条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我一楞,随着南宫静站立起来的身影,看到她颤抖着的手臂,已经将手中沾满剧毒的簪子抵在了落林生的咽喉,她慌张的盯着我眉心的枪尖,苍白的脸色导致手臂更加紧张的颤抖起来,说实话,我也很怕,我怕落林生恼羞成怒一枪刺过来,穿透我的眉心,结束我的生命,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内心深处的恐惧感让我的眉心一阵阵的麻意传来,痒痒的,头脑都有些发昏,我求救一般看着比我紧张数倍的南宫静,一脸的哀伤与无助,南宫静接到我求救的信号,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毕竟是深闺小姐,虽然出身名门,也是未经风雨的,如此危机时刻,她怎能轻易冷静,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我眉心处一松,是落林生放下了手中的枪。嘲讽道“南宫小姐还真是有情有意,倾尽全力的来护这个女贼。”南宫静长缓一口气,颤抖着的身子开始缓和下来,放下手中剧毒的簪子,低语道“多有得罪,落公子”落林生冷冷一笑道“殷琉璃,你若是个有骨气的女子,就不要拿着南宫静做挡箭牌,痛快出来随我一战,我若败,终身不近你半步,你若败,随我回神武门等候发落”我浅笑着说“落林生,我偏偏就是个没骨气的人,你这招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劝你趁早死心滚蛋,别逼得姑奶奶当真动怒,取了你得狗命”落林生被我不敢应战的行为几乎激的双眼冒火,恶狠狠的凝视了我数秒后,甩了句,“算你成”便阴着脸转身而去。南宫静看着落林生远去的身影,忽然低低的哭泣起来,我如同一个做错了事般的孩子一样看着她,她忽然尖利的冲我吼道“殷琉璃,别再做下去了好吗,你要把自己逼死吗”我低声说“不。。。静,我没有退路,我必须要为师娘报仇。。”静的低泣飘荡在淡淡的花香中,我听到她说“你是想逼死你自己,你也会逼死我。。”我难过的闭上眼,制止着眼泪的涌出,单单一个落林生,就造成了这么大的不安,我不知道,如果哪天我不幸死掉,静会不会伤心欲绝,哭泣的一池春水都支离破碎。我们的争吵与哭泣,最终被一个无辜的婢女撞破,她目瞪口呆脸色苍白的站在亭子外,手中的点心啪的一声摔在了台阶上,偌大个后花园,只有我们三个,茫然的静,冷静的我,慌乱的婢女,婢女尖叫一声,转身朝外跑去,边跑边失去神智一般喊着“我要告诉老爷,我要告诉老爷。。。。”她的尖叫在传出花园前就被我终止了,我在静面前,果断而冷血的伸出了那把晶莹剔透的仗,一仗刺入了婢女的后心,贯穿心脏,一招毙命,婢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静几乎惊狂的站了起来,看着我悠然冷静的从怀中拿出我从柳善府盗来的毒药,散在了婢女身上,一瞬间后,原本活生生的人,就化为了一地尘末,这是我第一次杀人,但是静不知道,她的哀伤已经被我的丧心病狂吓回了内心深处,只剩下惊异与恐惧的看着我,我起身,淡淡的说“她不能活下去,因为,我会因她而死”
那天,静很冷静的接受了这些事实,我想,在她眼里,她最珍惜的殷琉璃,只是一个存在着情感的杀人犯吧,我以为,我轻易的杀死了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婢女,她死了,没有暴露出我的身份,我就会一如既往的安宁与平静吧,可惜我错了,杀死她后的每个夜晚,我都会一身冷汗的在恶梦中醒来,我会梦到她临死时的一个回头,眼神中的怨毒与绝望,我会梦到她化为灰烬的时候,有风吹过,那些带着腐臭味的粉末,铺天盖地的席卷向了我,压抑的我无法呼吸。我也会梦到她冤屈的灵魂,带着一身的血腥来到我的身边,伸出阴冷的双手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要把我一同带向那绝望的深渊。每次醒来,我都会脸色苍白全身发冷,在寂静而真实的夜里恐惧异常,而我不能告诉静,师父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故事里说,贼,不能拥有感情,拥有了感情,就拥有了灭亡,因为那些平常人的感情,会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将我们吞灭,我想,静应该就是我不该拥有的感情吧,我想疏远静,离开静,这样我就不会在感情中被毁灭,也不会带给静无尽的哀伤。也不会在每次进疲惫的归来时,在沉睡中看到静怜悯而难过的眼神了,而老天,似乎不肯带给我离开静,还给静安宁的机会。
师父的忌日,在我的骄躁不安中,如期而至,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能阻拦我上山给师父上坟扫墓的想法了,自从我十六岁那年,饥寒交迫的出现在静身边时,我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山谷幽林,死亡婢女的恶梦,已经让我对南宫府,对泫勃城与中原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我想逃回山上,守在与师父同在的茅屋里,远远的离开这一切,重新做回当年那个单纯幼稚的小丫头。
天刚蒙蒙亮,我便急急的收拾了行囊,带着天眼宝衣和无及魔仗准备回山上给师父上坟,夏季的天,亮的早,昨夜一场雨,浇的空气多了些许凉爽,我缓缓的穿行在寂静的走廊上,长期的飞檐走壁的轻功,已经让我走路时跟猫儿一样的软绵轻巧,没有一丝的动静,静的房间,很静,但是没有传出我熟悉的酣睡声,我想,静应该也是早就醒了吧,等着我去跟她告别吧。我轻轻的敲了敲门,道“静,我走了,我上山给师父上坟去了”良久后,房间传出一声低沉而压抑的回答“恩,速去速回,小心安全”我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转身迎着刚刚出现影子的太阳深吸了一口气后,头也不回的奔出了南宫府。直到出了泫勃城,我紧提着的心才渐渐的安宁下来,出城时,已是艳阳高照,紧张的情绪早已让我薄薄的幻彩流铃裙沾满了黏腻腻的汗水,久违轻松的滋味,让我无比的兴奋起来,也没顾得上去河边洗把脸,在树阴里歇息下,我便快速的顶着艳阳朝着三邪关的方向奔去了,在那远方的关内,连绵不绝的山峦中,有我的家,有我的师父和师娘。。。
到达我小时候一直成长的那片山峦时,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微风习习的三邪关,吹散了我一身的燥热,小茅屋中,厚厚的一层灰尘向我无言的诉说着这里的寂静,六年了,我已经离开这里六年了,桌上摆放着的,依然是我六年前临走的那天洗刷干净的茶杯,已经被尘土渲染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一旁的卧榻上,依然是我六年前换下来的衣服,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温暖,让我一时竟然就那么楞在这里,眼泪一丝一丝的滑落,哭泣的犹如一个委屈的孩子一般的脆弱。直到了天色擦黑,视觉模糊时,我才恢复了理智,找出六年前的油灯,点着,动手如同以前一样打扫着小小的茅屋,总觉得师父没有离去,依然在我的身后低沉的沉默着,这样的月色,他总是那么轻易的能想起逝世的师娘,而我,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打扫中,并且用从南宫府带来的粮食做顿简略的饭菜,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潜意识里,我多拿了一副碗筷摆放在桌前,入座后情不自禁的喊了声“师父,吃饭了”话出口,我忽然醒悟一般抬头看着周围,物是人非,哪里还能有师父的影子,我自嘲似的笑了笑,在昏暗而熟悉的烛光下吃完了我回到深山的第一顿饭。记忆就那么恍惚的回忆着师父在的岁月里,哀伤的师父,日复一日的训练,入冬刺骨的溪水里,被冻的几乎昏迷的我,往事一幕一幕浮上心头,师父几乎虐待般的训练,却让我一点也恨不起他来,而我的记忆,似乎是很苍白很苍白的,对于我六岁以前的事,我一点都不一记得,唯一的记忆开始,是在某个早上,我睁开眼,看到了哭泣的师父,在那之前,我一点也不记得。师父看的眼神里,有着跟静一样的哀伤。
第二天早上,来到师父坟前时,师父与师母的坟,已经是青草漫漫,隐藏在这寂寞的青山绿水中,安静的相依在一起。我没忍心将那青草拔除,就地烧了些纸钱,倒了些许清酒,我便默默的蹲在师父的坟前细细的思考起来,思考我这些年做的事,到底有没有达到什么效果,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值得不值得,我甚至连师娘是怎样一个人都不会知道,就这么盲目的为他们报仇,一次次的对高手如云的神武门下手,一次次弄的自己伤痕累累的,而我最终要达到的目的,无非是为已经躺在这青山绿水中的两个人报仇,而我最终又能得到什么,真替自己惋惜,但是,忽然想起落林生嘲弄可恶的嘴脸,我忽然的就开始一点点怒起来了。凭什么让那家伙那么张狂理直气壮的侮辱我人格,就凭着他那张可恶的恶心人的嘴脸,我也要将神武门搅个鸡犬不宁,别说春风桃花散,就是春风梨花散,春风菊花散,只要他有的,我就给他盗了,撒入那清澈的河中,让他们人仰马翻!让那个伪君子真小人的落林生忧愁死,我咧嘴在师父坟前傻笑,总算给自己找了个坚持下去的理由了,虽然这理由很牵强,但是那对我来说已经够了,所以,我决定,夜探三邪关,既然是神偷,自然是贼不落空的了,何况有个堂堂的三邪兵器慕容家,岂有我不去之理,纵然我离开泫勃城,纵然我金如意事件失手被捕,我也要阴魂不散!
我在茅屋收拾了收拾东西,换上一身装束,踏着夕阳的余光就奔出去了,眼看着已经是夕阳落山,从大路走到城里肯定来不及了,我想都没有想,就冲入了我从来没有走过的近路,逢魔时刻,又是深山,不免的有丝凉意从心底涌了上来,这片林子出过太多的人命事件,小时候,师父从来不许我走这条路,每次我好奇的接近这片林子,师父总是无比严厉的责罚我,罚我几天不准吃饭,或者在烈日下蹲马步,一直到太阳下山,所以我从来不敢私自进那片林子,现在师父虽然不在了,我奔向林子时,心里也是一丝紧张传来,加上先前的传说,我更是紧张异常,一紧张,既然就迷了路,等我找着方向时,已经是黑夜了,黑黑的林子遮挡住了原本皎洁的月光,一片的漆黑,而我手中的火星也是微弱的难以持续的,如果再不走出去,就以为着我要在这破林子里呆上一夜,我并不怕什么鬼怪之说,因为我根本不信,我只是想到这样的事就觉得恼火,暗暗的骂了句鬼林子,真郁闷,除了我手中的一点火光,别的光源就只有那些乱坟鬼火了,闪闪幽幽的让我心里开始发毛,说是不信,不怕,一旦眼见我还是全身发软的,硬咬着牙辨别了下方向,发现正确的方向几乎让我崩溃,竟然就是那片乱坟岗!“我靠”我不满的嘟囔了句脏话,我真该听师父话,一直听师父话,我真不该进这片林子,本想走近道,反而把自己绕迷糊了,面对着一大片阴凉的坟墓与鬼火,我几乎麻木了一般的呆立在那,更火上浇油的是,我手中唯一的光源忽然的就那么灭了,瞬间的漆黑让我开始在内心处散发出一股恐惧的心理,恐惧的心理,让我想起了当日在南宫府后花园里,被我残忍的杀害了的婢女,又次清晰的回想起了她临死前回头一望,眼中的哀怨与毒视,每夜入梦血淋淋的场景也开始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师父传授于我行走江湖的武功,却没有传授于我过强的心理素质,所以此刻,我是无比的慌乱与恐惧的,老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在试图接近与迫害我,哆嗦着试点着手中的光源,却只是徒劳,当身后的黑影夹带着血腥味扑向我时,我才知道那不是我的心理阴影,而是确实的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我只觉得我自己脖子处一阵剧痛,然后整个身子就被一团巨大的毛茸茸的东西紧紧的夹住了,那东西拼命的扒拉着我的脖子,企图一口咬住我的咽喉,我挣扎不过,几欲哭出声来,全身力气散尽般的被那个巨大的生物压倒在了冰冷血腥,布满落叶与昆虫尸体的土地上,然后那腥气的大嘴就充满力量的刺向了我的咽喉,那一刻,求生的本能让我猛的摸到刚刚慌乱中丢在一旁的仗,猛的敲向了那巨大的生物,我清楚的感觉到“咔嚓”一声响,仗入骨头的声音熟悉的响起,然后我的手就被一股喷涌而出的热液浇到,巨大的生物一声哀号后扔下我屁滚尿流的扑到了一边,我顺着它在黑夜中模糊的影子才分辨出,那是一只赤血熊,显然是已经被我击成重伤了,我惊魂未定的看着它哀号着逃走,渐渐的恢复了冷静,狼狈的爬了起来,硬着头皮一咬牙,钻入了乱坟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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