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同样是一片月色下，柳正关的月光多少有些寥落了。
柳正关后山有座飞天崖，一道水帘从崖顶飞流而下直落池中，隆隆作响。瀑布倾泻成的河流将山峰切割成了南北两道，中间是一条木质结构的浮桥相连。
此时，一名妇人正静静的站在浮桥上，略显沧桑的脸上带着些须落寞，虽然已有些年纪，瘦弱的身形仍风姿卓越，韵味犹存。
“娘……”一个红衣女子缓缓走进，月光下她的脸庞恬静而淡雅，赫然便是小晴，与那妇人多少有些神似。
妇人凝望着瀑布，良久才说：“这瀑布依旧是这样动人呢，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月光，也是在这片瀑布前，我遇见了他，那样张狂的神情，我们一起品茗论剑，羡煞旁人。”眼里不禁流露出向往的光泽，近乎呓语般双颊流霞飞舞。
小晴低低的叹了口气，静静的立在她的身后。
妇人似是想起往事甜蜜，一时有些沉醉，继而又说到：“也便是在那个夏夜，在这桥上，他对我说要一生一世的照顾我。”转而眼光突然变的有些凌厉：“也还是在这桥上，他对我说，不能因为儿女私情放弃了一生的霸业，那一刻，我多么的心碎，他忘了，忘了曾经的诺许，忘了曾经的甜蜜，忘了曾经的柔情，就那样决然而去，我一时竟想跳下这桥随那瀑布远去，可是我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孩子是无辜的呀……”如哭如泣，声音颤抖着，仿如述说着千年的委屈，万年的苦楚，悲愤难以抑制。
“我隐姓埋名，独居柳善，这些年的煎熬，谁人能晓！”
小晴搂住妇人瘦弱的肩头，戚然道：“娘，这些都过去了，他欠我们的，女儿迟早要回来！”
星辰寥落，月光如银。瀑布奔腾而下，却冲刷不去这对母女心中的苦闷。
午后时分，春末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泫勃河上，微波粼粼。河边垂柳依依，花香鸟语。泫勃城内最大的客栈就在这泫勃河旁。从客栈东面窗口向外眺望，正好可以瞧见巨鳞木与梧桐树掩映中的青色城墙。一条齐整的青石板大道从城门口拐弯延伸到驿站。两旁杨树挺拔，树叶碧翠。暖风拂面，满城飞絮。
谢无萧与小雪漫步在阳光照耀的泫勃河畔。小雪暗自为能与谢无萧这样独处而高兴，却不知如何开口说话。
“小晴出去已近两日了，还是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谢无萧的语气不自然透露出内心的担忧。
小雪脸上的笑容一下有些凝固，没好气的说：“兴许人家一时兴起，出去玩了呢，你在这里暗自担心，人家不知道玩的有多快活！”
谢无萧看了看小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小晴更加担心起来，眉头紧锁独自向前走着，小雪恨恨的看了看他的背影，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入夜时分，乌云蔽月，天上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泫勃城一时被笼罩在一片蒙胧的烟雨中。
小晴适才刚走进客栈，她便隐隐有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便宛如那些独自在柳正关等待谢无萧的日子里的感觉，那些日子，思念与期盼，担心与牵挂，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的心，觉得似乎只有那个男子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尽管自己游荡江湖多年，但毕竟是个女子，总会有内心最柔弱的时候。当她站在谢无萧身后，看着他只分别了两日却感觉分别多年的背影，那缕熟悉而又久违的男性气息钻入鼻息，喜悦与激动，如同一柄利刃刹那间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部劈成寸断。那一刻她几乎便要哭出来，将自小而来的委屈与苦楚尽皆与眼前人倾诉，不顾一切的投如他的怀中，将眼泪挥洒，把忧闷宣泄，任凭这个男子抚慰自己空廖多年的心。
可是她不能，母亲那泣血的话语的犹在耳畔，她还要为母亲找寻那迷失多年的情感，要让负了母亲的那个男人付出代价，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让她有丝毫的松懈。
“等解决了这些事，我一定对他坦白这情愫！”小晴在心里坚定的说：“只是，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娶我这样一个一直欺骗他的人呢？”说到嫁娶的字眼，她不禁又有些脸红了，但是想到这个问题，她又有些害怕，一时之间，惶恐、激动、害羞，尽皆在她内心深处搅拌缠绵。
谢无萧正呆呆的望着窗外蒙胧的烟雨，回转身的时候恰巧与小晴有些怪怪的眼神相遇，他一时有些莫名的兴奋，微笑的说：“你终于回来了，走的时候也不说下去了哪！”语气略带些许责备。
“我去哪还得告诉你么？”小晴收回眼神，平复了心情，淡淡的说道。
谢无萧一时语塞，挠了挠头说到：“明日便是武林聚赛了，早些休息吧。”说完走出了房间。
“站住！”小晴一声喝止，倒是把谢无萧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这里……是你的房间。我休息去了，明日见吧。”小晴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谢无萧愣了愣，苦笑着躺在了床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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